心动,还是幡动?
六祖慧能得法后,辗转至广州法性寺,一日,风吹旗幡,幡随风飘动,有一僧说是风动,另一僧反驳,说是幡动,两人争论不休。
于是六祖走上前对他们说:既不是风动,也不是幡动,而是两位仁者的心在动啊。
这则著名公案告诉我们,如果心能定静,就不会随外境的变动而执着于风动或幡动等小见小得的分别之见了。
「三界唯心,万法唯识」,一切万象本可随心所现,随心所变,但大部分时候我们的心做不了主,不但无法静定,无法转物,反而随着外境的变动团团转。
你有金钱物质,那金钱、物质可以买动你的心;你有美貌爱情,那美貌爱情可以买动你的心,你有名位权势,那名位权势,也可以买动你的心……
我们的心常常会被金钱、爱情、名位、权势牵着鼻子走,有些人只要区区几百元几千元心意就动摇了,仿佛他的心正标售着几百几千的价格一般;
有些人纵使受到几百万几千万黄金美钞的「银弹攻势」,而有泰山崩于前,而面不改色的修养,我们常听人说人穷志短,其实人穷,何以必然志短呢?
如果我们的心中自有主意,那这句话就该改写成:人穷而志不短,话虽如此,我们的心若不修养就难以把持,所产生的力量也是薄弱不堪的。
《靳书·乐广传》记载,乐广曾经宴请一位好友吃饭喝酒,分别后那位朋友却久久不再和他来往,有一天,乐广遇到他,就问他何以如此。
朋友说,上回承蒙你请我喝酒,但那天就在我举杯想喝时,我看到杯中有一条小蛇晃动,当时虽然厌恶的心里起疙瘩,但碍于你做主人热心招呼的情面,我只得吞咽下去。
回家后我就病了,请了医生也看不好,害我现在浑身难受,茶饭不思,乐广大吃一惊,心想,杯中怎么会有小蛇呢?
回家后他左思右想思暮念,想不出一个所以然,直到有一天吃饭时乐广坐到朋友上次坐的位子,拿起酒杯,无意间往杯中看了一眼,顿然吓了一跳,杯中果然有一条小蛇,晃一晃酒杯,移移位子,再仔细一看,原来是墙上的弓箭,投射到杯中的影子。
乐广急忙再把朋友请来,让他坐在那个位子,酌了一杯酒奉上,「你瞧,是不是又来了一条小蛇啊!」不要慌,乐广接着拿走墙上的弓箭,再仔细瞧小蛇哪里去了?
这张弓就是上次造成蛇影的罪魁祸首,朋友恍然大悟,这时他肚子一阵绞痛,一口却真的吐出一条小蛇。
疑心成病,久而久之,无中生出有来。
所以说,心生则种种法生。
曾经有人做过一个实验,想了解心的力量究竟有多大。于是在狱中找了一名死囚,对他说:「你已经被判死刑,砍头或枪毙都非常痛苦,现在如果我为你打一针,慢慢的抽血,血流完后,你就会自然安乐地死去,你愿意吗?」
死囚一听马上应诺,躺上床,接受对方的安排,死囚的两眼被蒙起,手臂上扎了一针后,立刻就听到血一滴滴的滴在桶里的声音。
旁边有人不时地在他耳边说:「哎呀,你的血已经抽出1/5了,你的脸上已经失去血色了;哎呀,现在你的血已经抽出4/5了,你的脸色完全惨白,你快要死了!」
最后这位死囚脸色发白,惊恐而死。
可实际上他的血,一滴也没有被抽出,滴在桶中的,只是自来水声,而他把听到的一切暗示在心中,造成一副宛若真实的景象,所以他完全被自己内心的作用吓死了。
苏东坡曾作了一首诗偈,自许为震古铄今,因为掩不住自得之喜,急忙叫家丁火速划舟送给居住江南金山寺的佛印禅师,心想他一定会大赞特赞。
苏东坡偈中题的是:「稽首天中天,毫光照大千;八风吹不动,端坐紫金莲。」谁知佛印禅师看完后一语不发,只批了「放屁」二字,就叫家丁带回。
接到回报的苏东坡瞪着「放屁」二字,直气得三尸暴跳、七孔生烟,连呼家人备船。
小船过了江,眼看佛印禅师正站在岸边笑迎。苏东坡憋不住一肚子火,冲前就嚷道:「禅师!刚才我派家丁呈偈,何处不对?禅师何以开口就骂人呢?」
佛印禅师哈哈大笑:「我道你真是『八风吹不动』,怎么我一句『放屁』就把你打过江来呢?」
苏东坡虽以为自己的心不再受外在世界的毁誉称讥等所牵动,不料还是忍不住小小「放屁」二字的考验。
由上可知,世间一切皆可从心而变,只看我们的心是否由自己做主,是否能定静不迷,是否能包容广大,而巨细靡遗。
甚至连一微尘一芥子,也不以为小,纵是大千世界,也不以为大。
人们常对所爱者说,你是我的心上人,其实不只所爱者是我们的心上人,世间所有一切的人、一切的物、一切的事,都应该是我们的心上人、心上物和心上事。
所以,世界是一面镜子,它照耀着我们的心。我们的心是什么样,世界就是什么样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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